各位善信可曾留意过,每年农历七月半那晚的月亮?2025年的盂兰盆节(中元节)是阳历9月6日,说是圆月当空,却总蒙着层薄纱似的青雾,倒像是天地在为那些漂泊的亡魂垂泪。这盂兰盆节的来历啊,得从佛陀座下那位孝心切切的目连尊者说起。
记得三十年前我初入道观,老道长指着经卷上的梵文教我念"Ullambana"。他说这词儿原是"倒悬"之意,就像目连母亲堕入饿鬼道时,喉咙细如发丝,肚皮鼓似皮囊的苦相。那日佛陀让弟子们结夏安居,待到七月十五解夏这天,十方僧众的功德汇聚成甘霖,竟真把目连母亲从油锅里救了出来。如今寺庙里做水陆法会,我常见小师父们跪在蒲团上叩头,额间红印叠着香灰,倒比供桌上的白莲还清净。
这节日在咱中原地带,渐渐染上了道教的色彩。三官大帝轮值的日子,地官解厄的时辰,家家户户都要在院里摆上三牲五果。有年中元夜跟师父守夜,子时刚过就听见檐角铁马叮当响,师父说这是亡魂归家的路引。我们点燃的河灯顺流而下,倒真应了"一盏明灯照幽冥,半盏心香渡苦海"的老话。
东瀛岛国的"お盆"倒是另一番景致。前年去京都参访,见着家家门前悬着迎魂火,年轻人穿着素白浴衣跳盆舞。最妙的是阿波踊子的鼓点,咚咚声里竟分不清是人在娱神,还是神在度人。那些折成金元宝的纸钱随风飘散时,倒像是把阳间的念想都系在了清风明月上。
咱们中国百姓过这节,讲究个"阴阳两全"。供桌上的苹果要摆成莲花状,纸钱要折成蝴蝶模样,连河灯都要用红蜡烛——您说这红彤彤的火光,可不正应了"红尘有路,黄泉有舟"的古训?前些日子遇见个后生问:"师父,烧的纸钱真能到阴间么?"我指着供桌上供着的鲜藕笑道:"你看这藕节生生不息,可曾想过它为何能贯穿淤泥而不染?"
夜深人静时望着河面上星星点点的烛光,忽觉生死就像这流水,看似东去不复返,却在某个转角又滋养了新芽。盂兰盆节与中元节这对孪生兄弟,一个承着佛陀的慈悲钵,一个载着三官的紫金印,说到底都是教咱们红尘男女在生老病死面前,多份坦然,少份慌张。就像我师父常念叨的:"活着时尽孝,走了时念佛,这才是阴阳两全的好事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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